所谓怀念

【旭润】如梦初醒 第一章

  • 此篇很长,两人爱得痛苦艰难,不是为虐而虐

  • 一定HE,不要再问我了

1,(已修改)

 

是夜,凉风习习,吹过院中的凤凰木,发出沙沙的响声。被棠樾又一次踹醒的锦觅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,见孩子安静得睡着,无奈的笑了笑。

自打有了孩子,她就不是那个能无知无觉一觉到天亮的锦觅了。她本睡得不深,如今醒来再难入睡,一点点动静就会让她侧耳凝神的辨个仔细。

窗外风声簌簌,伴着枝丫碰触之声,锦觅寻眼看去,只见晃动的的树影映在窗子上,摇曳不定,就如同自己那颗忐忑的心,微漾起伏,片刻不停。而身侧的棠樾显然睡得很熟,小小的呼吸声悠然绵长,锦觅油然生出羡慕之情。要她也能像孩子一样,可以无忧无虑的安睡到天亮,那该多好。

她重新躺下,奈何思潮反复,来回翻身,越想让不安分的心镇定下来,就越是觉得烦躁难耐。

她辗转反侧片刻,有些疲倦的伏在枕上,直到折腾得睡意全无,胸中焦渴难耐,便轻手轻脚起身下床,倒了一盏冷茶“咕咚”“咕咚”喝下。她瞧了几眼熟睡的棠樾,在犹豫半晌后,还是披上一件薄衣来到书房。

果然……

榻上无人,连被褥都规整的搁在那里,想是她们娘俩一入睡,旭凤就悄然离开了。

换作以往,锦觅或许不会想太多,但此刻,她只觉得好似有小虫子在心底啃噬着什么东西一样,牵出细微又绵密的刺痛。

自从生下棠樾,小家伙离了她便日夜啼哭,夜里为了方便照顾,她常与孩子同睡。最初旭凤时有不满,抗议自己的位置被抢,时时与小儿争风吃醋。哪怕赶他走,都死赖着不离开,非得三人挤在一起,隔三差五就摆出一副自己被遗弃的委屈样。而棠樾也不示弱,缠人的性格颇像他父亲,夜里总是她在才能睡的安生,这一大一小为了争一张床时时斗智斗勇。但到底是当了娘的人,总归还是心疼孩子多,外加总觉得棠樾小,不放心他一个人,不管旭凤如何反对,她总是坚持带着孩子安歇。旭凤见装可怜不管用,便用渡多灵力诱哄她,可她心想,自己一不掌权二不杀敌,这满身灵力实在浪费,不过旭凤好意她又不忍拒绝,也只得时不时配合一下。

说起这个,锦觅脸上飞起薄薄的红晕。以前她主动讨要灵力。是为了让旭凤证明对她的爱,旭凤更盼着她索要灵力,也是同样为了汲取安全感。那时候的他们,是多么幸福啊。

可近些月来,旭凤却时常以棠樾太闹腾为由到书房暖阁就寝,从最开始一个月一两次到现在两三天一次,便连亲近的次数也减少许多。虽说她对灵修的热情始终没有旭凤高,但也晓得那是恩爱亲密的体现,并非只是单纯的皮肉交合。而旭凤,向来都是有爱才会燃情,用行动代替语言,因此,这种变化让她十分不安。

她不是没想过,岁月于他们是那么的漫长,好时光终有一天会慢慢逝去。她和旭凤,无须像年少夫妻那般,一直沉浸在男欢女爱的愉悦上,能相濡以沫,甚至是相拥而眠,都能透出彼此相依为命的深情。

真的,在经历了那么多苦痛,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之后,她才终于换得渴慕已久的依靠。哪怕她为此伤害了爱她的人,哪怕她几乎一无所有,都觉得能有旭凤倾心一爱,什么都是值得的。

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吧,都说当了娘的人情绪格外敏感。旭凤除了偶尔出去睡,日子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。可心里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,便生了根,长出密密的枝叶,一点点遮住她心里的希冀,让她越来越喘不过气。

心里头实在闷得紧,锦觅随手拽了件外裳披在身上,疾步走到屋外透透气。院中的凤凰花飘着幽幽的香气,她深吸了口气,抬头望向墨色席卷的天空。如常的夜空此刻有种难言的郁积,仿佛叫人望穿双眼,也望不到渴望的明亮慰藉。云层中的残月若隐若现的挂着,点点的星子散着微白的寒光,冷得透到了心底。

她裹紧了自己,可还是觉得冷,似乎有从骨子里冒出的凉意让她身体轻颤,她明知无人回答,却又对着乌沉辽阔的天幕凄微问道,“旭凤,你是去看他了吗?”

那个“他”便是旭凤的兄长,也是她曾经的未婚夫。那个本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人,却在不经意间,再次出现在她们生活中。她本不是心思复杂的人,可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,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改变,自己或许变成了多余的人。

但她不敢多想,也不许自己存了这样阴暗的念头。这种疑问更不能对旭凤提起,若是旭凤只是顾念亲情,自己的想法也就太出格了。可若旭凤的心思真的变了,她又如何能接受得了!

有泪光在锦觅眼里如流星一闪,很快就消失不见,她的手伸向天空,虚虚握起,顿时生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感。就好像她的人生,如眼前的星子遥远而虚浮,握不住,抓不牢,仿佛从前支撑她的的力气,在此刻瞬间都被抽尽了。

但,思绪千回百转,终究也只能把它们敛在心里。

她不住的安慰自己,旭凤是长情专一之人,心意之坚定世间难寻,自己实在没有必要想这么多。

是了!旭凤苦等她六千年,这份情意又怎会轻易动摇。自己不过是太在乎对方,太容易患得患失,她和旭凤,有天地为证,这一生永远也不会再走散。

想明这一层,锦觅内心安顿许多,不自觉间,露出胜利者的浅笑。

然而心神不宁的并非锦觅一个,此时的旭凤也并未好过到哪里去。

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偷偷潜入天界,每次来到璇玑宫,他都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,但是到了夜里,他像是失去控制一般,等回过神,他已然身处润玉的寝殿。

刚开始,他十数年才过来一次,瞧上一眼便匆匆离开。那时候他还可以骗自己,只是确认一下润玉是否安好,最近却是愈发的频繁。在摸清润玉的作息后,往往待到天明才肯走。

环顾四周,偌大的宫殿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,还是从前当夜神的那样。看着这些,不知怎的,心下生了一股莫名的感情。

明面上,润玉身为天帝,是何等繁花似锦,千尊万荣,可他却觉得,润玉的生活却如晚霞一般,绚丽之后,只余无尽的黑暗凄冷,都要他独自面对。

换做往日,旭凤没有这样的心情去细想润玉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,但是此刻,他有,也想去理解润玉处境。

他和润玉,也是有过好时候的。

兄友弟恭,伯歌季舞,他曾是那样的尊重他,以幼弟的身份敬他、爱他,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,彼此能互相仇视到如此地步。

只是因为一个锦觅,原本安宁的生活全都乱套了。

时至今日,他们三人的恋情仍是六界最津津乐道的谈资,更遑论当年是闹到何种惊天动地的程度。那时他不曾去想,自己抢走了润玉生命中唯一一点光亮,对孤清中艰难求存的润玉而言是多大的打击,以至于,记忆中那个永远让着自己,永远都是含着谵静笑容的兄长,终于失去所有的顾念,挑拨他心爱之人与他反目,害他差点元神俱灭。所以在他复生之后,他对润玉只余恨,没有半点昔日的手足之情。

旭凤出神的望着沉睡的润玉,心中翻涌着莫名的复杂情绪。润玉看起来很憔悴,脸上没有什么血色,便是当年做夜神,终年不见阳光,也没有这样不健康的白,仿佛是月色照在荒野无人的积雪上,透着冷清的雪光。

旭凤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,只是说不准到底是一种情绪,既像是心疼,又像是无措,唯独没有解恨的快意。他本该是畅然,是解恨的,这个逼死父帝母神的逆子,这个差点毁掉自己姻缘,迫自己入了魔道的仇人,这个挑起天魔大战的罪人,他合该恨极了的,可一想到润玉若是真的病重,命数耗尽,又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,心下一阵阵发慌。

旭凤的心突突的跳着,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。越来越多的情感积压在他心里,让他无处可逃。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,只是稀里糊涂的想着,他曾经那样的强烈的恨着这个人,会不会是恨错了?

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疑惑,他强加在润玉身上的恨意,连同对锦觅无法解释的痴迷,都让他心底生了碎刺般的不解。可他知道这种想法太可怕了,那会动摇他心底深处的信念,所以他逼迫着自己,也告诫着自己,润玉是他仅存不多的血亲,是曾经有着万千年情意的兄长,仅此而已,仅此而已。

他不由得苦笑,那不过是自欺欺人,心中的声音如此之强,,那抹疑云总会不自觉的浮出心头,让他无所遁形,避无可避。

他无端得想起久远之前,那时还没有遇见锦觅,他去璇玑宫寻润玉下棋品茶,润玉一身素净青衣站在花树下,一转身一回眸,流丽蕴彩的光在他身后,铺陈一天一地的光彩,衬得他如雪风华。可那真是太遥远的记忆了,远到他都疑惑润玉是否曾经真的是那样的一面。那个润玉是谦谦君子,含笑间犹如清明天际朗月入怀,而后来,润玉似乎还会笑,可却像开在冰凌上的雪莲花,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意。

几曾何时,他也把润玉的喜怒安乐系在心上的,隔三差五便从紫方云宫搜刮各种好玩意博润玉一笑。他也知对方百般委屈,不想给自己添一丝烦恼,所以暗中处理对他大不敬的人。

但后来,一切都变了模样。他不是当年的他,润玉亦不复从前。自己固然是他的弟弟,他还是自己的兄长,可除了兄弟名分尚在,除了未曾改变的容颜,彼此都脱胎换骨成了两具陌生的躯体。

在数年冷漠相待,两个人不肯退让的倔强一点点消磨了本可以属于彼此的时光。就像现在,他无数次的来璇玑宫,他无数个夜晚守在这里,却没有在润玉清醒的时候面对他的勇气,不知说什么样的话才是合适的。想要消弭星汉迢迢的阻隔,似乎已成为不可能的事情。仿佛一不留神,每一字每一句,都可能将彼此推得更远,推到更加再无转圜的境地。

旭凤纹丝不动坐在床边,坐的久了,腿都有些隐隐的发酸。低头凝望,润玉眼角犹有泪痕,手紧紧攥着被角,仿佛被什么魇了。他很想伸手抚平润玉微蹙的眉,又觉得这样不合适,犹豫了一下,手终究没有伸过去。

他怕惊醒润玉,身子只沾了床的一角。这本是极不舒坦的姿势,此时却一动也不想动,脑中还时不时冒出荒唐的念头,他愿意这样坐下去,不仅仅就这样一夜……

微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,天要亮了,时间不容他去想方才的念头有多荒唐可怕,他只知道,鼻端熟悉的气息让他万般不舍。

淡金的晨光愈来愈多的涌进,旭凤晓得他再也不能耽搁,若是润玉醒来,如此突兀的造访只怕会惹来事端。他终于轻缓的站起,走出几步,在掐诀的瞬间,又回过头来望了润玉一眼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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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修改完了,基本除了第一句,和最初版本没有一样的了。因为第一次写古风文,前面算是练笔,很多地方都会大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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